她自小既博学能文,又善诗赋,兼长辩才与音律,是名噪一时的三国才女;她一生命运多舛,终身三嫁。受尽颠沛流离之苦,尝尽人间无数屈辱;她命运被人拨弄全不由几,柔弱女子生于乱世,心中悲愤,写下了后人广为传颂的佳作《悲愤诗》。她就是三国中的乱世红颜——蔡文姬。
在古代,作为一位女性可能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保留名节,恪守妇道。能与自己心爱之人从一而终,在家安心相夫教子,一生夫复何求?而蔡文姬这位三国史上大放异彩的才女,却是被命运捉弄的伤痕累累,一生三嫁。 心理上肯定是悲愤交加,且不论有情或是无情,注定饱受生离死别之苦,之于夫妻,之于骨肉。身体上也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摧残,一生颠沛流离。几段不幸的婚姻给这位才女造成了巨大的创伤,使她身心疲惫。 或者说在婚姻方面,蔡文姬可能是三国史上最命苦之人。为何?且听俺下面细细道来。
文姬一嫁,幸福昙花一现,夫死成寡妇
16岁的蔡文姬出嫁了,开始了她一生中第一次婚姻。她远嫁河东卫家,丈夫卫仲道出身河东大族,乃大学出色的世子。其熟读经史,与蔡文姬琴瑟和鸣,可谓真的是郎才女貌。相传两人在一起极其幸福,相敬如宾,举案齐眉。闲暇之时,二人琴笛相和,羡煞无数旁人。两人在音律上如同知音,就好比琴师伯牙和樵夫钟子期那般相见恨晚之感。共通的喜好让夫妻二人心无间隙,尽享男女之爱。初为人妻的文姬也初尝到了人生幸福的真谛,深陷其中只愿永久不要醒来。
但是,一切都犹如昙花一现,仿佛一夜之后,尽是花谢人散之苦。婚后不到一年时光,文姬丈夫卫仲道身染恶疾络血而死。卫家人皆指指点点,言道蔡文姬是个扫把星,生生克死了自己的丈夫。再加之文姬婚后一直未曾有孕,卫家人早就心存不满,可想而知丈夫死后,文姬在卫家的处境每况愈下。想那文姬自小就是聪慧博学,乃有名的才女。自然心高气傲,哪受得了此等窝囊气?最终不顾父亲的劝阻,愤然离开卫家,而这也只是文姬凄惨一生的开端。
文姬二嫁,被迫远嫁异乡,受思乡之苦
想当年董卓焚烧洛阳,荼毒百姓,无恶不作,最后终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,身首异处。王允也很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,他坚持不肯赦免董卓旧部,董卓部将李榷、郭汜攻破京城,夷其家族,只有王允兄长的两个儿子逃出生天。董卓旧部中的胡羌兵抢走了蔡文姬,把她带到了南匈奴,她成了南匈奴左贤王的王妃,这一年,她大概是二十三岁。就这样无辜的蔡文姬被人掳至胡地,开始了人生的第二段婚姻。
在胡地时,蔡文姬饱尝了异族异乡异俗生活的痛苦。作为妃子,她还为左贤王生下两个儿子。这一嫁就是十二年。在这十二年里,蔡文姬忍受着双重屈辱,一是作为汉人,她被胡人劫掠至胡地;一是作为女人,她被迫嫁给胡人为妾。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儿子出世以后,匈奴左贤王对蔡文姬恩爱有加,蔡文姬也渐渐安于抚养两个儿子。但她始终期待自己能够生回故园,死埋家乡。
然而这一等就是十二年过去了。十二年后,蔡文姬归乡的愿望得以实现。当时,曹操基本扫平北方群雄,把汉献帝由长安迎到许昌,后来又迁到洛阳。当上宰相以后,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。在春风得意之际,曹操回忆起少年时代老师蔡邕对他的教导,痛心老师没有儿子,只有一个女儿。当他得知蔡文姬被掠到了南匈奴时,他立即派周近做使者,携带黄金千两,白壁一双,要把蔡文姬赎回来。
但是此时的她,已在胡地生活了十二年,并与左贤王育有二子。对于一个已婚女人来说,家庭就是她的全部。然而,曹操的一纸公文,却令她抛夫别子,重返中原。只怕此时,故乡也已成她心中的他乡了吧?最终文姬身不由己,和自己的亲骨肉生生分离,悲痛之余,在十八拍中写到:“今别子兮归故乡,旧怨平兮新怨长!”,其中之悲,直让人闻之泫然泪下。
文姬三嫁,残花之躯遭嫌,后为夫求情
文姬随汉使周近的卫护下回到故乡陈留郡,发现家乡满目疮痍,战乱后的故园,到处是断壁残垣,已然无法居住。此时,曹操为了让恩师蔡邕血脉传承,又为文姬择一夫婿,此人便是屯田校尉董祀。据说那董祀正值鼎盛年华,生得一表人才,通书史,谙音律,自视甚高,迫于丞相授意,接纳文姬为妻,内心里对文姬还是有些不足之感的,所以他们婚后初期的生活并不和谐。董祀整日面对这个长自己许多岁、已结过两次婚还生过两个胡儿的中年女人,心理极度郁愤,就把文姬冷落在一旁。可怜蔡文姬孤苦伶仃,乱世中自由尚不能做主,被迫开始了第三段婚姻,还要平白无故遭丈夫嫌弃,其中苦楚又有几人知?
在蔡文姬的诗作《悲愤诗》中,她这样谈论了这段老妻少夫的关系:“托命于新人,竭心自勖厉,流离成鄙贱,常恐复捐弃”,此语表露了一个小女人唯恐丈夫嫌弃自己过去的惊恐,自我认知的“鄙贱”,在家中不被爱的地位,以及担心再度失婚遭到抛弃的心情。
也许是董祀终难以忍受蔡文姬伴自己左右,亦心中怨恨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——曹操。仅一年后,他就犯下了死罪,曹操判其斩首。文姬闻讯蓬首跣足地赶往丞相府求情,曹操正在大宴宾客,公卿大夫,各路驿使坐满一堂,曹操听说蔡文姬求见,对在座的说:“蔡伯偕之女在外,诸君谅皆风闻她的才名,今为诸君见之!”蔡文姬走上堂来,跪下来,在严冬季节,她头发凌乱打着赤脚,令众人大为惊讶。曹操心中不忍,命人取过头巾鞋袜为她换上。蔡文姬哀酸地讲清来由,在座宾客都交相诧叹不已,曹操说:“事情确实值得同情,但文状已去,为之奈何?”蔡文姬恳求:“明公厩马万匹,虎士成林,何惜疾足一骑,而不济垂死一命乎?”说罢又是叩头。曹操念及昔日与蔡邕的交情,又想到蔡文姬悲惨的身世,倘若处死董祀,文姬势难自存,于是立刻派人快马加鞭,追回文状,并宽恕了董祀。
最后夫妻二人也算共同经历过了生死考验,自打那之后,董祀对蔡文姬心怀感激,慢慢的相处久了,也许有了真感情,感觉妻子不再招人厌恶吧。两人的婚姻由此得以继续。
当女人不再有自己独立的人格,而是一味地对环境逆来顺受。一个终日惶惶不安的女人,何其易老。文姬的遭遇令我想到刀俎上的鱼肉。怕是当文姬老去时,她的才情早已消磨殆尽,即使尚存一二,也应尽是断肠的悲鸣了吧。也许,有人会说这是生存的大智慧,但我宁愿她在绮年玉貌之时香消玉殒,而不愿让她去经历如许多的苦难。我不要看到她饱经沧桑的面容,伤痕累累的灵魂,是因为一想到最初她曾有过怎样晶莹剔透的心、不谙世故的眼神,我便感到揪心。文姬,宁愿看到你夭折,也不愿你凋零在乱世,然后被人一瓣一瓣地摘掉,丢弃在泥潭。
悲夫,一代才女蔡文姬,一生苦衷有谁知?敬香一缕,以慰文姬在天之灵:你的悲愤与哀怨,不是没人懂!
真可谓:
胡笳十八悵愁吟,才贯千秋悲愤沉,
信是紅顏藏坎坷,流离三嫁寄忧深,
中原气节胸中记,四百文章脑海寻,
归土枭雄恩眷顾,哀音焦尾此生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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